垃圾婆挺著肥胖的身軀,壯觀的肉抖啊抖的,以外八字的誇張步伐走進平常收廢紙的公司大樓,有三個目的:
1.找尋資源回收物謀生。
2.吹免費冷氣。
3.找人講佛法。
然而她誇張的音量與口沫橫飛,幾乎讓人忘了她前兩個目的了,反而認定她就是要來聊佛法──說她「聊佛法」是對她有點基本尊重,說實在點,根本是打屁哈啦──她說的佛法,可都不怎麼對勁。
「來,」她拿了一疊不知哪裡拿來的人家助印的那種佛經本,逢人就發,推銷似的,「這裡面的內容真是太有道理了!」她說:「我自從看了這些,學習佛法,現在運氣好多啦!」
她抓住跟她最有話聊的大樓警衛,滔滔不絕:「有一個師兄很靈喔!自從他跟我弘法之後,我買的股票都漲,不像以前,買什麼賠什麼。」
警衛搖搖頭,故意跟她唱反調:「你在講什麼?人家念佛是求心裡平靜,發願行善,哪裡像你這樣是要求股票漲的?」
「你懂什麼?」警衛一句話就把垃圾婆給激怒了,氣烘烘的罵:「看佛經就是有這些好處,你就是沒看才沒感覺,跟你說沒有用啦!」
轉身就走,還不忘撂下話:「哼!有明牌不報給你。」「我要去顧我的紙箱,沒空跟你講。」
「等一下。」警衛倒留她了:「你上次堆在地下室後面的垃圾到底要不要拿走?不拿走我找別人拿了喔!」
「你就讓我再放一下不行嗎?我下午就來拿走。吼!這裡是我的地盤,你不要讓別人過來跟我搶生意啦!」眼見利益可能受損,馬上換了副態度:「好啦!,我告訴你要買哪幾支……。」報了一些股票名稱給警衛。
警衛滿意了,兩人又有說有笑起來。
天知道這兩個人後來有沒有發財,只是一個還是繼續撿破爛,一個還是繼續當他一個月薪水兩萬元的彆腳警衛──是如果有歹徒來,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那種。
聊出了興趣,慢慢的,兩人從談佛法變成了講別人壞話,垃圾婆雖然壓低的音量,但是平常大聲慣了,語聲依然足夠鑽入附近人的耳孔,還要警衛一直提醒她:「小聲點,別人會聽到。」
「那個誰誰誰討客兄,你們不知道嗎?……」
「你看你們公司那個誰誰誰,機車的要命,男人查某體……」
滿口信佛又宣稱自己慈悲為懷,竟然是這樣造口業的!?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點都沒有說錯。
眾叛親離,孤身在街頭以拾荒維生,身體虛胖成那樣卻沒辦法看醫生,如此的人生已經夠悲慘了,卻不曾意識到自己的可悲之處,一張嘴還要以詆毀他人為樂,甚且要滿口談「佛」,罪加一等,冥冥之中,或許也有些因果報應的關係。
可憐的垃圾婆,念再多佛,也救不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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