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端午節，除了吃粽子、划龍舟、紀念愛國詩人屈原之外，最應景的，莫過於說說《白蛇傳》的故事。至於端午節跟白蛇傳有關的習俗，則是「吃十二紅」及「喝雄黃酒」了。
白蛇傳是中國民間四大神話之一，故事的雛型大致上比較可靠的說法約是起源於距今一千多年的北宋時期，當時就有很多蛇精啦、狐仙啦……之類的妖怪幻化為美女迷惑男人，吸取男人陽氣的傳說。後來故事慢慢演變，直到明代馮夢龍所著《警世通語》中二十八卷《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的成型，白蛇傳的故事內容才算完備。
小時候我每次看白蛇傳的故事，最感到遺憾且不能接受的，就是可惡的法海老禿驢幹嘛非跟白娘子過不去不可？人家夫妻恩愛，還開著一間救人濟世的藥舖，又沒有危害人間，怎麼這麼狠心硬要拆散人家呢？法海恐怕心理變態得很嚴重耶！
不過等年紀越來越大，我慢慢也可以試著為法海設想一下。如果一個有慈悲心，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得道高僧，當他見到許仙臉上有「妖氣」的時候，是很難置之不理的。他或許誤會了白蛇，但是總也是怕妖怪作亂，畢竟他對白蛇的來歷不熟，以當時封建的舊觀念來說，他責無旁貸，絕對有義務要管這檔閒事。至於白娘娘，只能說她很倒楣，她勇於追求愛情的思想太前衛，偏偏又是蛇精，只好當舊禮教的犧牲者了。
然而話說回來，法海就真的是得道高僧嗎？在李碧華的《青蛇》這本翻案小說裡可不這麼認為，說穿了，他死都要為難白蛇，恐怕只是拿除妖當藉口，骨子子裡就是好勇鬥狠這六根不淨的個性作祟，才會不觀察實際情況如何，硬是編派白蛇的不是。
如果以故事裡的地緣關係來說，法海的金山寺好像離許仙家不遠，我看說不定是許仙在白娘子的幫助下，藥舖生意鼎盛，直接影響到了金山寺的香火收入，所以法海說什麼都要將白蛇除之而後快，這樣，法海的動機就更能成立了。
除了法海，一般人也會痛罵許仙的涼薄，竟然會受法海的慫恿，拿雄黃酒給自己的娘子喝。關於這點，我實在很難替他開脫，只能說「曾參殺人」，他的耳根子軟，意志也不堅定，法海多嚇他幾次，他半信半疑，想說試試也無妨，就這樣迷迷糊糊當了背叛的負心漢。
說起來，還是白素真自己的眼光太差，挑到這麼一個傢伙，這也是我看白蛇傳很大的一個疑惑──許仙到底何德何能，能讓修練千年的蛇精鍾情於他，甚至為了他冒險盜仙草、水漫金山寺？整個故事裡我就沒理解出來，難道只是因為他很帥？還是白素真欠他的，非報恩不可？
當然，質疑這個，就要顛覆整個故事了。其實看中國民間故事裡，跟白素真差不多傻，為了愛情當冤大頭的女人比比皆是，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大概古時候的女人生來就該為男人犧牲奉獻，無話可說的。
古代浪漫小說裡的男人真幸福，就算平平凡凡的，都有可能得到女人無盡的愛。像這個故事裡，除了白蛇，還有條青蛇，這青蛇的地位就尷尬了，她稱白素真為「姊姊」，也就是說她不盡然是個丫環，那說不定在白素真的默許下，許仙還享齊人之福，難怪李碧華最後要讓青蛇殺了他，太沒道理了嘛！
不過講來講去，白素真自己也有錯處，除了眼光太差之外，對本身的認知也有盲點，千年的修練耶！多不容易啊！不好好繼續努力成仙，偏偏費盡心機倒追男人，在鄉里間還這麼高調，法海想不注意到她都不行哩！這也給我們一個教訓，做人還是不要太任性得好，如果真的不能克制自己的感情，那麼謀定而後動，總要想個周全的計畫，小心駛得萬年船，一番心血才不會成空，落個徒餘遺恨的下場。
叨叨絮絮說這麼多，好像說得白蛇傳整個漏洞百出似的，其實也不盡然啦！沒有人能十全十美，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充滿了不可理喻又難以逆料的事情。大凡小說裡，總是融合各種巧合及陰錯陽差，才成就了不朽的傳奇，也才能成為我們的話題，那這衍生出的種種質疑與說法，就當成是茶餘飯後的嫌聊，不必太嚴肅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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