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小棧

        以上是《丈量世界》書本封面上的文案，也是吸引我買這本書的主因。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對有關數理、天文等科學的基本知識太差，對於書中提到有關數學、物理、地球科學、地理學……等的概念，我都只能囫圇吞棗地帶過，更不要說是定律和公式了，完全無法理解。似乎我來讀這本書，注定就會少了許多領悟與樂趣。

        比較讓我意外的是，從第一章「啟程」子開始，我原本以為這本書主要是在寫德國的天才數學暨天文學家高斯和瘋狂探險家暨科學家洪堡在1828年會面後，兩人所碰撞出的火花，以及完成的偉大事蹟，結果不是的，重點反而是回頭描述起兩人的出身背景、個性和一生的經歷，嚴格說起來就是兩人的傳記──看了大半本才恍然大悟，趕緊收起被上述文案誤導的期待，不然看到結束，會覺得天才遇上頑童時，是人性冒險的故事終結，而不是啟航呢！

        所以說，全書內容除了頭跟尾描述兩人會面的因由和會面的結果之外，中間大部分就是對他們交叉描述的平行傳記，兩個人分別以不同的方法，在幾十年間同時丈量著世界的過程。當然，這丈量除了實際上的地圖描繪、地表丈量，恐怕還包含了天文和地心，甚至有關於自我人生的丈量。

        老實說，有關於洪堡部分的描述非常之精采有趣，尤其是他和助手邦普蘭在南美洲尋找連接奧利諾河與亞馬遜河的天然運河，乃至發現世界第一高峰的那一大段歷程，簡直匪夷所思。這位探險家的瘋狂行徑，以及他對科學精神的堅持，已經到了非常人的境界，看得我又笑又嘆，興味十足。

        反觀高斯的部分，因為他是個天生的天才，甚至有著預知未來世界發展的宏觀，有關他的偉大發明幾乎好像都是一時間的福至心靈，不需要經歷很痛苦的研究過程，於是他的傳記就著重在他的心靈層面，一個天才對這個世界的失望與一托拉庫不適應上，跟洪堡部分的幽默和冒險性對照起來，就有極大的落差，顯得陰鬱了許多。我是沒有仔細去數頁數啦！不過感覺上洪堡的頁數很明顯多了很多。──幸好是這樣！

        兩位科學家的個性雖大不同，卻同樣的不通世事，似乎大凡天才或成就大事的人，都會帶點瘋勁，甚至在生活或人際關係上沒有長心眼。而兩人在各自領域上的成就雖不相同，不過都難以抵抗當時不自由的政治氣氛，書裡也處處透露出在封建時期做科學研究所受的鉗制及種種辛苦。

        然而，真正專制的是自然法則，如同書末洪堡的話：「科學家並非造物者……他變不出土地……後繼者將踩著他的腳步前進……但終有一天，所有一切會崩塌，復歸於零。」科技不斷在往前進步，不管他們的發明在當時多麼偉大，總有被更新甚至推翻的疑慮，頗有種英雄遲暮的感嘆，期待中最後兩人交會時的驚世發明，似乎沒有出現，而是在互相覺得對方好可憐的落寞中被掩蓋了。

        的確，作者凱曼寫出了一本內容很奇特的書，除了傳記的小說化之外，全書的對白都沒有用冒號跟引號，好像就是故事接連著說下去，連說的話都是作者代為敘述了，表達上很特別。可惜的是，雖然作者把傳記天馬行空地當故事說，但是有些地方刻意帶過了，語焉不詳，譬如洪堡為什麼終生不願近女色？並沒有明確的指出他是GAY啊？尤其他對邦普蘭晚年的不夠關心，更啟人疑竇，如果要讀者僅僅將之歸為科學家的少根筋，那又為什麼前面又要暗示那些情節呢？總之叫人不痛快。

        很可惜我求學的時候沒有這本書，不然或許可以激勵一下自己多點研究學問的心，就現在把它當本有趣的歷史小說來看，也不錯，順便稍稍彌補一下對這個世界的無知，總也不算白花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