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羅伯奈佛,我是住在紐約市的倖存者。我會在海港南街,每天中午時分。如果其他地方還有人活著的話,請來找我,我將提供食物、提供庇護。如果有人聽到這段廣播,請記住,你並不孤單。」
以上這段話,是威爾史密斯在片中每天重複播放的調幅廣播詞,聽起來分外令人鼻酸。──當一個人陷入絕望的孤獨裡時,這種明知沒有人會聽到,卻抱著一絲希望,不得不日復一日的呼喚,比其他的千言萬語、精采劇情都動人。
除非是真的想遺世獨立,到山裡得道成仙,不然被迫陷入整座空城裡,只剩自己一個活人的境地,想起來都可怕。這部電影最大的宗旨,就是要傳達一個人被迫遺世獨立的惶恐心情,更有甚者,還加上自認有能力拯救可能生還者、捨我其誰的責任感,內心煎熬,非常人所能體會,所以說「我是傳奇」。
除了上述的廣播詞之外,電影到中段,威爾史密斯對著假人說HELLO,說著說著,淚流滿面:「請你跟我打聲招呼好嗎?……」更是讓人哽咽。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方哀傷而孤單的角落,也許我們平常都掩飾得很好,也習慣用很多方式去填補那空虛。但是當所有的一切都被自我拆穿,真正落入絕境的時候,呼天不應,喚地不靈,不就跟一句HELLO都得不到,意思差不多嗎?
徹底的孤獨,反應在威爾史密斯背熟了全本《史瑞克》,也反應在片中荒涼的紐約第五大道街景中。人是消失了,光剩鳥獸,雜草叢生,真成了都市叢林。不過話說回來,孤獨歸孤獨,倒也拍出了逍遙的感受──片子一開場,就是威爾史密斯開著紅色拉風跑車,帶著狼狗小珊打獵的情形,不能說不愜意啊!
這又說到人的矛盾處了,即使孤單難捱,然而當全城所有資源都歸一人所有之後,卻隱隱也有了佔地為王的快感(另一種我是傳奇):想開哪台車都行,想拿什麼東西都行,DVD出租店裡的片子,可以免費從字母A看到Z;可以在紐約市中心耕種玉米田;可以在航空母艦的飛機上打高爾夫球……,爽得咧!
如此可以講,本片在末世心境上的描寫,為人的求生本能、感情需求與自我實現的掙扎……等觀點上,都有很優異的述說。編導設計得好,威爾史密斯表演得精湛,連那隻狼狗都入戲得不得了(太會演了),不諱言,我真的看得很過癮。
當然,如同預告片暗示的,本片另外的重點就是有關受病毒感染的變種人部分,其實平心而論,這個基於商業導向的部分,就類似片型來說,例如《惡靈古堡》、《活人生吃》……,甚至到最近妮可基嫚的《恐怖拜訪》等,本片的緊張懸疑(尤其威爾史密斯演出來的驚恐)與刺激度(橋段設計、變種人的兇猛與力道),都算表現不俗。不過這梗,實在用爛了,跟被殭屍抓到會變殭屍,被吸血鬼咬到會變吸血鬼的邏輯一樣,被病毒傳染就會變成力大無窮、體能驚人的變種人(黑暗獵人),我實在很難說服自己去相信,特別是牽涉到劇情發展的重要關鍵:
1.劇情剛開始形容黑暗獵人失去理智,可是後來證明,黑暗獵人既會設陷阱,還會追蹤,甚至有組織,這未免太神奇了。
2.如果黑暗獵人是這樣聰明,三年的時間,只是一個曼哈頓島,大可以在夜晚翻天覆地搜索到威爾史密斯的住處,最後不是都用跑的就跑到他家了嗎?怎麼可能還讓他活過三年?
3.如果黑暗獵人和瘋狗們怕紫外線,那為什麼黃昏天還沒全黑就可以探出頭來,甚至逞兇──太陽沒有直射到的地方,一樣存在紫外線,尤其太陽根本沒下山,只不過是陰影處,也太扯了。
諸如此類的謬誤層出不窮,討論起來沒完沒了,這個改編劇本上有著很大的瑕疵。不過如果將這些骨頭拋諸腦後,光感受動作刺激,仍然可以稱得上毫無冷場──緊張的壓迫感貫穿整部片,哪有空嫌無聊?
我想,最基本的原著精神已經傳達出來了:世界崩壞的恐慌,一個人的脆弱與勇氣。在回憶戲的部分,有一段威爾史密斯用他上校的特權,把妻女送上直昇機的戲,那種難民潮的場面,不正像戰爭的逃難景象嗎?不管是病毒或戰爭,同樣可以讓人類文明毀於一旦,環保與政治意涵,不言可喻。
相較於前半部分的鋪陳,結局無疑是弱的,有種虎頭蛇尾的遺憾──藉由女主角安娜的一句「他是傳奇」做結束,力道不夠。不過我們不要忘了,本片的導演正是《康斯坦丁:驅魔神探》的Francis Lawrence。他在《康》片中,就不斷在置入性行銷地宣揚他的宗教理念,藉由背叛的天使、撒旦……等,告訴大家上帝的偉大。
所以囉!本片的後半段,安娜說:「是上帝告訴我的。」我們就不必頭頂飛過烏鴉或跌倒了,因為最後威爾史密斯見到蝴蝶刺青,想到女兒的話語,終於從拒絕相信上帝,瞬間感受到了神蹟,轉而決定犧牲自己,成就自己的傳奇。
說到底,這就是導演要告訴我們的「傳奇」,一本他的初衷,接不接受,就看個人了。
私人評分:89分(滿分10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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