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真的是終結嗎?


        1979年,二次大戰時期韓國京城(今首爾)裡最好的西式醫院「安生醫院」要拆除了,醫學院教授朴正男滿心感慨。舊地重遊,翻閱老相本,他回憶起20歲那年,他在安生醫院中當實習醫生時的幾件靈異經歷,那短短的四天,把活著的、已死亡的幾個人和鬼的命運緊緊連繫在一起,時過卅多年,他知道,該來的,終於躲不過……


        從我首次從《三更》這部泰國、韓國和香港合作的三段式電影中接觸到韓國鬼片後,就對片中跳躍式的劇情和毫不手軟的「血腥」描述印象深刻。這部《冥婚淒談》,更是將這個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在情節推理的吸引和不斷出乎意料的視覺衝擊下,成就出一部風格強烈的靈異怪作。


        打片子一開始,立刻就是一段老年正男在課堂上播放為日本軍官打開後腦袋瓜動手術的紀錄片,接續短短的敘述,一回憶,鏡頭馬上就跳到解剖室裡死人的手臂,和年輕正男(陳玖飾演)作勢欲嘔的表情,編劇兼演導的鄭氏兄弟,似乎自始就打定主意不給觀眾太多喘息的機會,務必要讓人毛骨悚然到劇終最後一刻不罷休。


        於是乎,氣氛的營造是不用說了,古老的醫院,陰冷的停屍間,忽明忽滅的燈光,詭異的尼姑……,鬼都還沒出來,氣氛先就令人窒息。當以為鬼要出來了,偏偏歸於平靜,當以為沒事了,淒厲的鬼卻猛地出現,驚得人差點要跟劇中人一同尖叫──任你膽子多大,明知只是電影,是假的,都難免心驚膽跳。


        其中有一幕,出了車禍的母親抱著女兒,結果雙雙滿身是血地倒臥在雪地中的鏡頭,鮮紅配上雪白,視覺效果極其突出,使人震撼。類似的影像很多,不一而足,就像貫穿全片的小蝸牛,黏膩又似有目的的蠕動,傳達出渺小卻不可忽視的恐怖影響力,意境深遠。


        不過嚇人的鬼片多的是,大多用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你一下的也比比皆是,但是真相呼之欲出的時候,往往使人覺得不過爾爾,純粹進戲院當被虐待狂而已。然而本片的劇情卻出乎意料的縝密,每個人物的出現,都跟後續的情節有連帶關係,不可忽略。每段看似瑣碎的分支細節,到最後才串連出完整事實。反覆倒帶說明的手法,雖稍嫌粗躁膩煩,卻不失為真相大白不可或缺的過程,鄭氏兄弟「玩」劇情玩得很過癮,毫不內斂的才華洋溢。


        所以嚴格說起來,全片其實主要是由醫院裡三段不相干的個別事件──正男和女屍的冥婚,從車禍中存活的小女孩朝子和醫生秀仁(李東奎飾演)之間的情愫,以及女醫生仁英(金寶京飾演)因精神妄想症而生的殺戮──所串聯起來的,每一段都具有個別的意義,探討愛情所衍生出的人性自私、佔有慾和精神上的無法解脫,以一部鬼片來講,可以說內容相當豐富。


        比較可惜的地方是動畫技術仍有待加強,特別是用藍幕嵌鑲影像,處理「沒有影子」的人的部分,人體的大小和周身都和背景無法完全融合,很明顯的突兀,倒不如用其他方式來表達沒有影子,還不會這麼自曝其短。


        我的感覺,韓國人個性上的剽悍,也在這部電影裡表露無遺。──小女孩朝子竟會以行動來忌妒母親和繼父的親密,而母親死亡後,竟然夜夜化作厲鬼不放過女兒,不是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說了「媽媽不會怪你的」嗎?最驚悚的是朝子居然會對愛護她的醫生秀仁展開了終極的佔有,真叫人思之不寒而慄。那麼說起來,仁英的執念,甚至於女艷屍對冥婚夫婿正男的苦苦糾纏,也就不足為奇,一脈相承了──好暴烈的個性啊!如果是這樣,那或許死亡也不能治癒愛情,反而會成為更深的永世牽絆,想完,都完不了。


        看罷這部片子,我人似乎像剛從電影中的停屍間與冰天雪地、那種舊時代的恨海難填裡跳出來一樣,渾身發冷。走出戲院,外頭雖然冷雨天,但是白花花的午後天光,卻感覺出奇的溫暖,不外是因為這場電影──


太恐怖了!


        真嚇得我差點要去收驚,我這種看恐怖片往往不痛不癢的人。也是次難得的經驗。


 


私人評分:85(滿分100)


 




11/23正式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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